釋持齋斷肉之疑(凡八辨）

【原文】問，殺傷物命，罪固大矣。至于食肉，宜若無罪。而經(jīng)言食肉必得惡報(bào)，則冥間法網(wǎng)太苛矣。?答，非獨(dú)冥間，世間法律，亦復(fù)如是。殺生譬之劫盜，食肉譬之窩贓。窩主與盜，相去幾何。◎世尊告大慧菩薩云，有無量因緣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一切眾生，展轉(zhuǎn)常為六親，以親想故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臭穢不凈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諸天厭棄故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令口氣臭故，多惡夢故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入于空間林中，虎狼聞香故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聽食肉者，無有是處（詳載楞伽經(jīng)）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殺傷物命，罪過固然極大。至于食肉，應(yīng)該無罪。而佛經(jīng)上說：“食肉必得惡報(bào)。，則冥間法律未免太苛刻了。”?答：“并非只有冥間法律苛刻，世間法律也同樣如此。殺生者譬如是劫盜，食肉者譬如窩贓。窩主與劫盜之罪，本來就差不多。”◎世尊告訴大慧菩薩說：“有無數(shù)理由，不應(yīng)食肉。一切眾生，在六道輪回中，搌轉(zhuǎn)常為六親眷屬，將眾生當(dāng)做六親想，所以不應(yīng)食肉。肉類本身臭穢不凈，所以不應(yīng)食肉。食肉者將被諸天厭棄，所以不應(yīng)食肉。食肉者口氣臭穢，常做惡夢，所以不應(yīng)食肉。食肉者，行于空間林中，虎狼聞其肉味，必來侵犯，所以不應(yīng)食肉。因此食肉者無有是處。”

【原文】問，衣食皆系前定，福多則所享亦多，持齋乃薄福耳。?答，食則是君祿，不食是君福。持齋戒殺，適見其福厚耳。如謂但得人口，即名為福，則雞吞蜈蚣，鵲啄蚯蚓，人反遜其福耶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衣食享用皆是前世注定，福報(bào)大，則自然所享也多。持齋食素的大概都是薄福之人吧?”?答：“對于葷腥物類，食是你的祿，不食是你的福。人能持齋戒殺，則可見其福報(bào)厚。若認(rèn)為只要入得口即為有福，那么雞常呑蜈蚣，鵲常啄食蚯蚓，莫非人反不如雞和鵲有福了？”

【原文】問，信斯言也，必持齋而后可。試問孔子持齋乎。?答，持齋。書言，齋必變食。子之所慎齋。禮言，致齋于內(nèi)，散齋于外。班班可考。必齋戒而后可交神明，則食肉為昏濁之法可知矣。今人事事不如孔子，而不持長齋，必欲藉口于孔子。將以食肉為人圣之門耶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此言有道理，必要使人持齋而后方可。那么試問當(dāng)年孔子持齋嗎？”?答：“持齋。《論語》中說：‘齋必變食（齋戒時(shí)，飲食必潔凈）。’又說：‘子之所慎，齋（孔子所慎重對待的事，齋戒）。’《禮記》中說：‘致齋于內(nèi)，散齋于外（致齋戒的誠意在內(nèi)心，表現(xiàn)齋戒的誠意在生活起居上）。’有關(guān)孔子齋戒之事，記載于儒書中，班班可考。因?yàn)辇S戒必須潔凈，而后才可與神明感通道交。可見食肉是渾濁之法。今人事事不如孔子，唯獨(dú)不持長齋，必借口于孔子。難道將食肉作為入圣之門嗎？”

【原文】問，儒者處世，當(dāng)以遠(yuǎn)大為期。若拘拘于不飲酒不茹葷，則近愚夫愚婦矣。?答，愚夫愚婦中，持齋者什鮮一二，食肉者遍地皆是。豈持齋者愚，食肉者不愚耶。子試問古來大憝〖大憝（dui），惡魁】奸惡，有持齋者乎。無有也。試問魁劊屠兒市井無賴，有持齋者乎。無有也。觀此，則持齋者可知矣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儒者處世，當(dāng)以遠(yuǎn)大理想為志向。若只拘泥于不飲酒不吃葷，則近乎于愚夫愚婦了。”?答：“愚夫愚婦中能持齋的，十人中難得有一二，食肉者卻遍地皆是。難道只有持齋者愚，食肉者就不愚嗎？請問自古以來，大奸大惡者當(dāng)中，有持齋人嗎？沒有吧！又問，魁儈屠夫及市井無賴，有持齋的嗎？也沒有吧！則持齋者之品行如何即可想而知了。”

【原文】問，持齋之善，余既知之。但形容枯槁，奈何。?答，真身為重，假身為輕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持齋之好處，我已知道了。但食素之人，身體痩弱，形容枯槁，怎么辦呢?”?答：“食素之人，未必身體痩弱。即使身體瘦弱，也以真身為重，假身為輕。”

【原文】問，世間五種辛菜，本從地中所產(chǎn)，何為并此戒之。?答，為其辛臭故，能障菩提故，食之諸天厭棄故，熟食助淫，生食發(fā)恚故，邪魔餓鬼聞氣常舐其唇故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世間五種辛菜（指大蒜、革蔥、慈蔥、蘭蔥、興渠），本從地中所產(chǎn)，為何也一并戒之。”?答：“因五種辛菜之味辛臭，能障礙菩提道。食五辛者，諸天嫌其臭穢，全皆遠(yuǎn)離。熟食助長淫心，生食易生瞋怒，而邪魔餓鬼聞其氣味常舐其嘴唇。”

【原文】問，有人謂吾雖不持齋，然勝于持齋而破。有人謂吾雖持齋而破，猶愈于不持。敢問優(yōu)劣何如。?答，譬之仕宦，其不持齋者，未登仕版者也。持之而破者，既登仕版而被黜者也。暫持而破，如甫入朝班，旋遭放逐。久持而破，如向居權(quán)要，忽賦歸田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有人說我雖不持齋，但勝過持齋而又破齋者。又有人說我雖持齋而又破齋，但還是比不持齋者強(qiáng)。請問究竟誰優(yōu)誰劣？”?答：“譬如仕途為官，其不持齋者，如同未入仕途之百姓。持齋而又破齋者，如同已出任為官而又被罷免者。暫持而破，如剛?cè)氤嗖痪茫丛夥胖稹＞贸侄疲缫幌蛭痪訖?quán)要，忽然賦閑歸田。”

【原文】問，吾等甚欲持齋，但美味在前，便不能自主，奈何。?答，當(dāng)作五種不凈觀，則決定能持矣。何者為五。一者厥種不凈，謂肉食皆畜生之精血故。二者所食不凈，謂豬羊所食，無非糟糠糞穢故。三者住處不凈，謂其設(shè)身于大小便利之中故。四者腹中不凈，謂其革囊中滿盛惡露故。五者死后不凈，謂其腐爛時(shí)，與死人無異故。

【譯白】問：“我等很想持齋，但每當(dāng)美味佳肴在前，總是禁不住嘴饞，該怎么辦？”?答：“當(dāng)做五種不凈觀，便決定能持。一者種子不凈。觀想肉食都是從畜生之精血而來。二者所食不凈。觀想豬羊等所吃之飼料無非糟糠糞穢。三者住處不凈。觀想畜生整天處于糞便之中。四者腹中不凈。觀想畜生體內(nèi)盛滿屎尿惡露。五者死后不凈。觀想畜生死后皮肉腐爛時(shí)與死人的尸體沒有兩樣。”

摘自《安士全書》萬善先資：釋持齋斷肉之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