貪饕喪命（云間人共述）

【原文】松郡郭止一，三十六歲，頂何姓卷游庠【游庠，就讀于府或州縣的學(xué)宮〗。康熙十四年，館某氏，主人以郭嗜犬，時進其味。一日指主家黃犬曰，此犬腿甚肥，未識可烹而遺我否。主人從之。越數(shù)日，郭忽昏憒，攝至郡城隍廟，時黃犬先在。神曰，何某，汝何唆主殺犬。郭辯曰，我姓郭，不姓何，不過庠姓耳。神怒鬼卒誤拘。郭遂蘇，蘇而甚夸其辯。未幾，何姓隨卒，明日忽蘇曰，被郭某誣我殺犬，吾力辯不食牛犬，犬亦言音聲非若。放我暫還，候郭到同審。但吾壽將盡，不能再生。處分家事而絕。是晚，郭鄰?fù)疽姽碜洌瑖梨i郭人城。歸探其家，已聞哭聲矣。[按]膳師之饌，雖殺自主家，然為我而殺，自不得不分其咎。假令西席諉東家，東家復(fù)諉西席，則物類默默受冤，無所控告矣。

【譯白】清朝江蘇松江郡郭止一，三十六歲時，頂替何姓之試卷入學(xué)宮讀書。康熙十四年，在某氏家任塾師。主人因為郭愛吃狗肉，經(jīng)常殺狗款待。一天，郭指著主人家之黃狗說：“此狗腿很肥，不知可肯烹殺而供我食?”主人依從了他。過幾天，郭忽然昏死，被鬼卒攝至本郡城隍廟，見黃狗已先在。神呵責(zé)說：“何某，你為何要唆使主人殺狗。”郭狡辯說：“我姓郭，不姓何。何不過是入學(xué)時登記之姓罷了。”神怒責(zé)鬼卒誤拘。郭隨即蘇醒。醒后還向人夸耀自己善辯。沒多久，何某死去，第二天何某又忽然蘇醒說：“被郭某誣陷我殺狗，我極力爭辯自己平時不食牛狗，狗也替我證明說聲音不像，因此放我暫還，等拘到郭某同審。但我壽命將盡，恐不能再生了。”交代妥當(dāng)家事而死。這天晚上，郭的鄰居于途中，遇見鬼卒嚴鎖郭入城，鄰居回家想探問郭家，已聽到從郭家傳出哭聲了。[按]款待塾師之肴饌，雖是主家所殺，卻是為塾師而殺，塾師自然不得不分擔(dān)其罪。假使塾師把罪過推給東家，東家又把罪過推給塾師，那么物類就只能默默受冤，而無所控告了。

《萬善先資?卷一》終

摘自《安士全書》萬善先資：貪饕喪命